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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妈妈,别哭
南巷清风
论坛元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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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7-6 12:45  资料  个人空间  短消息  加为好友  QQ
妈妈,别哭

妈妈,别哭
      
   
    在我的印象中,母亲哭过没有我总是记不清楚,只是懵懂中觉得好像哭过吧,又不能确切地想起是在何时何地,不过母亲的胆怯我是很为领教的,因为那个夏天雷雨下一家四口抱成一团的一幕很深的嵌进我的脑海,催我快快长大。
    那白癜风多长时间能治愈时我还小,刚记事,大约七岁吧。底下还有一个妹妹、一个弟弟,家境不好,父亲整日有时整月在外奔忙,因而很多时候,家里就剩下我们四母子。那个夏天的风雨很大,父亲照例不在家。土木结构的年代久远的破屋在风中飘摇,如注的雨水在狂风中泼洒,土墙被一层层剥落,屋子的很多角落漏下雨水,滴在脸上,很冰凉。南昌治疗白癜风医院不时的几个很亮丽的闪电,然后是石破天惊的雷声,吓得我们几个挤进妈妈的怀里,说妈妈我怕。母亲关上大门,说别怕别怕,有妈在呢。可当时的我借着惨白的闪电,分明地看出了母亲秀丽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惧意。她抱住我们的双手很用力,想来是在竭力掩饰她的恐惧和双肩的抽动吧。
    我渴望有着宽厚肩膀的父亲能推门进来,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。那老式的木门在风中“吱嘎吱嘎”很脆的作响,盼望中的父亲没有回来,却有雨水顺着门缝流进屋子。雷声不减,有瓦片滚落然后坠落的声音传进耳鼓,院子里的狗很胆怯地“汪汪”长叫。天更黑了,除了闪电,没有别的光亮。我们叫着妈妈,妈妈更紧地搂住我们,用她纤细的手指擦着我们的眼泪,嘴里一个劲地说:“老天爷呀,北方去吧。老天爷呀,北方去吧……”
   白癫风医院 那一个夏天给我的唯一启示就是:快快长大,保护弟妹和妈妈。
    事隔多年,每个雷雨季节甚或有雨的夜晚,我都会想起母子相抱的那一幕,也都会打电话给老家的爸爸妈妈,虽然老家的屋子已经翻新,不会再有什么危险,而且还有坚强的父亲陪在妈妈的身边,可总得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笑声才能让牵挂作罢。
    可今夜,母亲却哭了,旁边的我也哭,却无能为力,虽然我已经长大,虽然我早就许下诺言,保护好我的妈妈和家人。
    夜开始时母亲没哭,好像还有些微笑意,不是因为病情好转,而是在外工作的儿守在她的身边。
    入冬,有雪花在窗外飘。我把柴火收拾得很旺,然后脱去母亲的鞋子,要给她洗脚。母亲穿得很厚,裤脚拢不起来,我只好一层一层的往上挪。父亲倒上水,我拿捏着温度,用毛巾浸满水给母亲洗。母亲的脚很白,脚背很瘦,小腿处有点肿。水汽很浓,我的眼睛很湿润,不敢抬头,怕让母亲瞧见。我很精细地洗着,心里酸酸地想着还能为我的妈妈洗几次脚?
    水有些凉了,我抱起母亲的脚,父亲又倒了些热水,我试了试温度,把母亲的脚放进水里。在昏黄的光里,母亲的脚显得瘦弱而苍白,想起这双脚将会永久的不再能够站起,我的眼泪又来了。
    如果这辈子我还有什么缺憾的话,那就是我的母亲倒下得太快。在我刚刚能够腾出手来略尽一点孝道的时候,她就已经等不及了。其实我的母亲只有五十多岁,对身子骨还不错的她而言,三病两痛原本等闲,只是这一次长达三年的大病,使得母亲明显地垮了。一种很霸道的综合症顽固地摧毁了母亲的意志,她一天天地瘦了。最初还能自己绕屋走上一圈,后来就只能挪动七八米的距离了。而今,我的母亲是一小步也迈不开了。也许,就像这萧索的残冬、这破落的老屋,母亲也要扔了苦和累,选择休息了吧。
    父亲走了出去,儿子在,他难得清闲。这一段时间,父亲明显地老了,原本寡言的他更为沉默了。在我的印象中,父亲和母亲是一对冤家,性格的迥然不同和生活的艰难使他们总是口角。然而母亲的这一次大病里,粗犷的父亲变得细腻而温情,有太阳并温暖的日子,他总是把母亲抱到院子里,和她一起看太阳;在寒冷的冬日里,他总是很早就起来,生起旺旺的柴火,然后给我的母亲穿衣,穿鞋,把她抱到柴火边,很小心的放下,然后打水,很细致地为母亲洗脸、洗手……有时我很奇怪:这就是那个成天和母亲斗嘴,冷眉冷眼的父亲么?一个人持着家,还要照顾不能动弹的老伴,父亲从没有过一句怨言,也从没要求儿女什么。只记得有一次,大家围坐着吃饭时,趁母亲不在场,父亲说了一句话:“你们的妈快不行了,多回家看看吧。”声音很小,哭腔很重。那次父亲哭了,而且彻底。在我的记忆中,我的父亲是从不掉眼泪的。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父亲会哭!也许当时父亲是想从儿女这儿得到些安慰吧。可是那次,没有准备的我们除了哭,说不出安慰的语言,倒是父亲反过来安慰我们:“没事,你妈不会走的。我们还有很多嘴没斗呢!”
    父亲的一句戏言,没想到两个月后就应验了。那是一个夏夜,我上完晚自习,大概九点多钟吧,接到父亲的电话,说叫我回去,马上!我吓一跳,以为母亲不行了。想再问两句,父亲却不愿多说,说回;最后又说:“要不明天回吧。”一个多小时的山路,我半小时就回了。回到家,母亲在哭,父亲也很激动。仔细一问,原来是傍晚时母亲感到一阵头昏,差点摔倒了,父亲要打电话叫儿女回,母亲不答应,说这么晚了,惊动孩子干啥。这下起了争执。父亲感到委屈,便坚持打电话给了我。看着如一支蜡烛在风雨中飘摇的母亲和日渐苍老的爸爸,我还能说什么?左手牵着父亲,右手握住母亲枯瘦的手,我第一次,当着母亲的面哭了。
    父亲进来,把快要燃尽的火添得旺了些。我用干毛巾给母亲擦脚:膝盖,小腿,然后脚趾缝。快要忙完的时候,觉得后颈一凉,然后有液体在慵懒地扩散。我慌忙抬头,看见我的母亲瘦削的两颊有泪水不断线的往下淌。我急忙把母亲的脚交给了父亲,用自己有力的双手抱住母亲。母亲不断抖动的双肩让我的心一阵悸动。“妈,您怎么了?很痛吗?”母亲摇头,只是哭出了声。“您告诉我,怎么啦?妈妈,您告诉我!”我感到地球在我脚下摇动,而且逐渐剧烈。“不是病,是妈妈不想离开你们啊!妈妈怕一个人……”
    一瞬间,失败的感觉不可抗拒地袭进我的每一个毛孔,使我的心沉重并且不可预知的下坠。我曾经多么英雄地发下誓言,要让我的家人不受丁点伤害。在这以前,我认为自己是成功的,我努力抵抗和排解着不论内在还是外来的压力,承担着同龄人不敢想的负荷,让家温馨不断,快乐不竭,可是现在……
    我感觉出了自己的无能,因为我竟然找不出安慰母亲的语言。把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作为对手,我缺乏足够的智慧和冷静。我胆小的母亲就要一个人离开,我却保护不了她!我只能语无伦次地说:“妈妈,别哭。我不会让您走的,您的病会好的,您也会站起来的!一定会。我给您买的治您病的好药就快寄回家了,您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    在这个冬的冷冽已经冻住空气的夜里,我和我的母亲,还有父亲,眼泪滂沱。我不能止住她们的泪流,因为在那样的一个夜里,除了眼泪,空气也停止了流动;除了一句“妈妈,别哭”,我找不到更好的语言。
    火舌猩红。撕裂的心啊,怎么样你才能冰封,止住血流?
      
      
      
      
      
      
      
      
      
   
   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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